实力派画家萧维永：山水精神白雪魂

在我国实力派画家萧维永的“听雪斋”中，透过一幅幅精美的山水画，我不仅看到了雪的形状，听到了雪的私语，还融入了雪的境界：那是一种高远、晶莹、静谧、超脱的灵魂升华与洗礼。

自童趣开始习画，萧维永在临摹中触摸传统之真谛，在写生中领悟造化之神韵，在创新中铸造自我之意象，其作品形成了既大气、磅礴、雄健，又细腻、灵动、柔软的风格，繁而不乱，层次丰富，仿佛把观者提升到宇宙的某个高点，俯瞰千山万水，携带着一股浩然之气，把我们的胸襟和精神打开了。

一

临摹古人，是萧维永步入画坛正途的第一步。他说，心追手摹，就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，直接和古人对话，汲取丰厚的传统文化营养，感受先贤们创作时真实的生命体验和生活境遇。

分析萧维永早期的人生轨迹，似乎和艺术创作没有多少必然关系。他出生于山东沂水一个农家，按照母亲的愿望，先在村里当赤脚医生，接着当兵6年，从事医护工作，转业后在新泰一个铁路机修厂干宣传，似乎离文艺近了一点，却又被军代表推荐到济南铁路医院“掺沙子”，在铁路医院宣传科干了一年多，因为表现出色，单位推荐他到山东大学医学院上大学。大学毕业后，他干过大夫，很快被调入铁路局卫生处，成了局里的中层领导……

这个医学色彩浓厚的干部，骨子里却是一个狂热的画家。他从小时候就对画画有着超乎寻常的喜好。家里穷得几乎吃不饱饭，画画买不起纸和笔，萧维永就在课本和作业本的空隙处涂鸦，或者拿着树枝在地上作画。三英战吕布，千里走单骑，他最早临摹的对象是连环画，像《水浒传》《三国演义》《西游记》等文学名著的连环画版本，他临摹得惟妙惟肖，无意之中训练出较强的造型能力。工作之后，物质条件有所改善，他以“拼命三郎”的状态，沉醉在自己的山水世界中。凡是能看到的古人和当代名家作品，他都要去临摹，白天正常上班，晚上则躲进画室里，常常熬到十一二点。这样的苦修坚持了几十年，使他在山东艺术界崭露头角。山东省美协出版了一本《山东省美术家大辞典》，萧维永被收录其中。毛主席纪念堂收藏了他的一幅画作，相关机构把证书送到济南。局里的人惊讶地说，萧维永还会画画，铁路局跑出来一匹“黑马”！

萧维永接受传统绘画的正规训练，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认识杨硕开始的。杨硕是曲阜师范大学教授，刘海粟先生的得意门生，一直走的是传统路线，作品充溢着纯正的中国传统文化基调。在老年大学的课堂上，萧维永拿着自己的作品给杨硕看，杨硕认为萧维永的基础已经非常扎实，欣然接纳他为入室弟子，并且说，我又发现了一个可以培养的学生，而萧维永也找到了一个可以教他学画的老师。每当节假日，萧维永都会去老师家学画。他发现，老师既受过传统绘画的院校教育，讲究读史、读画、读帖、读诗等全面的文史修养，也接受过西方艺术的训练，视野开阔，画作具有疏朗、明快、高逸的文人画风格。在萧维永50岁之后，杨硕对他说，你的画作已经达到相当水准，不要被我的框子限死，该出去走走了。

54岁那年，萧维永报考中央美院研修班，开始了长达10年的艺术“北漂”生涯。一个沂蒙山区贫困人家的孩子，踏进中国美术的最高殿堂，实现了儿时的梦想，萧维永心中的激动、愉悦难以表达，并化作对知识的孜孜以求。课余时间，他带上开水和面包，一整天泡在图书大楼里博览群书。晚自习，他到得最早，走得最晚。连老师也被他的精神感动了，常常在班上表扬这个年龄最大的学生。这一时期，萧维永临摹最多的，就是八大山人和石涛。因为一生充满痛苦和矛盾，这两个艺术巨匠都在求变求新，把自己苍凉悲愤的人生融入作品，所以画中充满张力和强烈的生命气息。临摹的过程中，萧维永阅读着孤独和悲寂，虽然隔着几百年的时空，但是仍然能触摸到大师们的孤傲和峭拔。还有一次，萧维永用一个月时间，临摹了清代名家龚贤的一幅山水长卷，长达14米，景物转换错落有致，节奏变化鲜明，把龚贤“欲秀而老”、老辣稳重的风格表现得淋漓尽致。崔晓东教授看到这幅作品后，赞赏有加，专门在卷首题上了字。

在北京的最后一段时间，萧维永还到清华大学美术高研班进修了一年，继续着“师古人”的历程。他说，通过临摹，最大的益处是学到了古人的思想境界，山水画沉淀着中国人的民族精神，反映了艺术家的道德情操，唯有精神的提升才能进入艺术的化境。他还有学会了骨法用笔，发现了绘画线条中的韵律美，懂得了用笔要讲求意趣、力度、气韵和趣味。萧维永说，老师讲过，中国画要实现从“形而下的技”到“形而上的道”之间的过渡，一波三折、像绸缎一样优美的线，就是一座贯通的桥梁。黄宾虹的画作之所以好看，就是因为他的线条过硬。为了提高线的质量，萧维永还狠下苦功，练习书法，特别在篆书方面，已经颇有体会。

二

“搜尽奇峰打草稿”，石涛的这句名言用在萧维永身上再恰当不过。他说，临摹是学习中国画登堂入室的必要途径，然而，师古人更要师造化，自然山水是画家的艺术源泉，只有通过写生，才能验证传统技法，感悟天地大美，活用传统，运用中国画的观察方法和表现方式去解决问题。

萧维永对山水的最早印象，来自于家乡沂蒙山，那里曾是穷乡僻壤，却保留着青山绿水。现在回想起来，家乡的一山一水、一沟一壑都是最优美的山水画。特别是家乡的白雪，漫山遍野，银装素裹，有一种诱人的魅力。每当下雪天，萧维永都会惊叫着，扑进漫天飞雪中，打闹嬉戏，雪花融化了，亲吻着他的肌肤，也润湿了他的心灵，丰富着他的笔墨。

为了尽得自然山川之精髓，萧维永曾两上黄山，三下桂林，云、贵、川、海南岛的秀美山水，神秘莫测的大漠奇观，九寨沟、张家界的鬼斧神工，太行山的雄浑博大；从三峡到神农架，从武夷山到九寨沟……数十年间，祖国的名山大川无不留下他跋涉的足迹。大量的写生素材，成为他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。

在中央美院，贾又福教授告诉他，中国画和西方油画均需要写生，但是方法和理念是不同的。中国山水画从一开始就不是写实的艺术，需要从整体上把握山水精神，将自然之象，通过画家的思想进行高度提炼、概括，变为一种抒发感情的符号，再把符号重新组合，变成一种充满中国意象和意境的美学形式。所以写生不是照相，黄宾虹写生就是用钢笔勾勒几条线，贾又福写生也从来不坐在那里，而是观察山川之雄奇，草木之生机，水云之气象，文化之积淀，使山水在自己笔端孕育出新的生命。

在临摹和写生的相辅相成中，千山万壑进入萧维永的胸中。看过他创作的人发现，萧维永作画，无论是鸿篇巨制，还是咫尺小品，他从来不打小稿，而是站在画案前，略一低头沉思，然后挥笔就画，宣纸上山峰猛然突起，河流尽情奔涌，山水就这么从萧维永的心中自然真切地流淌出来，真是胸有成竹。他说，画作已经在我心里栩栩如生、呼之欲出了，把虚实、开合、黑白、明暗关系处理好，自然界中没有的笔墨就有了想象力和创造力。山东省文联启动“三个一百”工程，其中一项工程是组织画家表现山东百处重要名胜古迹。省美协指定萧维永画东岳泰山。他徒步登上泰山极顶，创作了一幅《岱顶雪夜图》，作品气势磅礴，让所有人受到震撼。专家评价说，萧维永的绘画高雅冷峻，静谧深邃，已经形成雄浑豪放、典雅清新、洒脱飘逸、苍润劲秀的艺术风格，其意境于单纯中营造丰富，朴实中营造奇峭，变化中营造可能，以意象符号显示自我心象，以笔墨挥洒营造精神家园，在齐鲁乃至全国美术界，都有了一席之地。

正因为达到了“天人合一”“物我两忘”的境地，萧维永的山水画才显得意境深远。他还有一个强项，就是善于创作长达数十米的山水手卷。沂蒙山、黄山、华山、泰山、崂山、九华山、太行山……他都用手卷表现过。手卷是横向结构，依靠变化产生节奏，有一种音乐般的韵律美，反映了中国人延续的、展开的、无限的时空观。其观察视点多，步移景换，不但要注意段落层次的错落有致，又要把握虚实浓淡的节奏变化，更要关注整体的气脉连贯，一般画家难以驾驭。而萧维永的手卷跌宕起伏，气脉贯通，“细细品味宛若一出戏剧，有序幕、发展、变化、高潮、尾声，如身置山中，可居可游，”画家的心状，幻化为山水风景，让观者仿佛身临其境，受到精神上的感化和陶冶。

三

“笔墨当随时代”，萧维永走的是中国传统绘画路子，但是他一直坚持求新求变的理念，使自己的绘画作品独具特色。雪景山水就是萧维永艺术创新的一个标志性符号。

年近七十的萧维永，创新的欲望特别强烈。

中国画是农耕时代的产物，如今已经进入信息化时代，山水画不创新就意味着死亡。而创新不能离开支撑绘画的中华文化和哲学思想，不能舍弃意象精神带来的气象、意境和艺术趣味。萧维永说，齐白石和黄宾虹这两位艺术大师，七八十了还在“衰年变法”，在晚年达到了艺术巅峰，作为一个普通画家，我也要学习他们的精神，所以虽然五六十岁了，还在到处学习和写生，就是想赋予作品更多的新形象、新趣味、新感觉、新意境。

在中央美院学习时，萧维永沉浸在一种鼓励创新的浓郁氛围中。贾又福在课堂上说过一句话，要把清朝的“四王”清除出去。“四王”笔墨造诣精深，其山水画的共同特点是仿古，讲究“中和”之美，循规蹈矩，很少有创新。教授的话给萧维永以极大启示，艺术家不能作茧自缚，结在壳里，而要不断摸索和探求。

当时，他已得杨硕先生真传，绘画注重用线，极少敷色，而是以水匀墨，表达浓淡深浅，追求一种清正高逸、温文尔雅、纯朴和蔼的文人画风。经过在中央美院的学习，萧维永在保留着杨硕先生画风的同时，不断吸收古今中外的艺术元素，融东方的“散点”和西方的“焦点”透视法于一体，意境逐渐变得浑厚苍茫、深邃典雅、朦胧神秘。他用以书入画的线条融会贯通，使画面立体、通透、繁密、高远，物象之间成为没有边界又在感觉上有边界的境悟妙韵，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，富有现代构成感和审美的亲和力。

雪景山水是萧维永绘画艺术的“画龙点睛”之笔，站在那一幅幅雪景山水前，你不仅能触摸到白雪的肌肤，听到雪落大地的脚步，与寒江独钓的古人对话，还能感觉到那一片片雪花，悄然飘落进心魂，给我们带来纯洁的信念、清白的操守、浩然的正气、和谐的世界。一种内在的光彩，瞬间照亮了我们的精神家园。

萧维永说，按照传统的办法，在宣纸上留白或者涂抹白粉，就能形成雪的效果。他经过几十年反复试验，借用西方绘画透视法，强化明暗对比，注重肌理表现，再把它们融会贯通到整个中国绘画的气韵之中，所以雪景既有很强的立体感，又与其他景物浑然一体，完美地体现了“澡雪精神”。

已经卓有成就的萧维永非常低调，他的朋友告诉我，萧维永现为中国国画家学会理事、山东省美协会员、国家一级美术师、山东画院高级画师；他曾获山东省“五一文化奖”、全国铁路“火车头职工艺术家”等称号，被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专家委员会评定为“山东国画百家”，入编《山东中国画百家》大型辞书；其作品曾多次参加国内外大展并获大奖，有数十件作品被中央军委办公厅、毛主席纪念堂、天安门城楼、钓鱼台国宾馆、全国总工会、天安门国旗护卫队等收藏，也曾在北京、济南、杭州、香港、澳门、台湾等地及韩国、日本等国家举办展览。传略及作品入编 《山东美术家辞典》《山东美术全书》《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》等。出版有 《萧维永画选》《萧维永国画艺术》《萧维永国画集》等。

携大格局和大气派，在一片清虚、纯净、旷逸的氛围中，去寻找生命的厚重、坚韧、活泼和灵动，我相信，萧维永的艺术创新之路一定会走得更高更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