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竹画的源流析

尹石

    至于北宋，文同(与可)、苏轼(东坡)则使墨竹画发展到一高峰。两人均为四川“老乡”，又都为官，诗书画皆名其世。因文同当时出任湖州知守，人称“文湖州”，被誉为“竹圣”。后学者众，故有“湖州竹派”之说。苏东坡称其画竹“必先得成竹在胸中，执笔熟视，乃见其所欲画者”，并形容与可画竹“如兔起鹃落，少纵则逝”的神态，一气呵成之，在技法上创“以墨深为面，淡为背”的竹叶法(图1：文同《墨竹画》)，强调意在笔先，传神抒情的感悟。文、苏二人是为挚友，“文竹苏题”，皆得益彰。然苏东坡的墨竹高明之处未敢苟同，文与可的墨竹理论文字亦尚不见闻。反而，从苏东坡“表扬”文与可画竹的诗文却透露出一些“堂奥”来。

    但是到了元代，赵孟■及夫人管道■“夫唱妇随”带动了一批文人画家。如李衍、高克恭、张彦辅、詹促和、吴镇、王蒙、倪瓒、柯九思、顾安等均为墨竹画的佼佼乾，给墨竹画注入了新的生机。尤其李衍(息斋)，效法文同功夫最深，编著了《竹谱详录》(10卷)传世。为后世竹谱之楷模，后人画竹之蓝本，但亦因偏于教学，故有“息斋之竹真而不妙，东坡之竹妙而不真”之云。因赵孟■兼书、画家于一身，故在他的墨竹中明显地体现出书法的运笔法(图3：赵孟■《窠木竹石图》)。梅花首人吴镇博学多才，山水、墨竹未必不如其夫(图4：管道■《竹石图》)，而赵妻管道■翰墨词章均擅长，墨竹皆精，与黄公望、倪瓒、王蒙合称为“宋四家”，有《万玉散墨竹谱》传世(图5：吴镇《墨竹谱之四》)。

    墨竹画到了清代，高峰叠起，意境大开。前朝遗民“靖江后人”朱若极(石涛)和其同代“难民”“八大山人”朱耷均为书画旷世奇才，所作墨竹，气势磅礴，淋漓洒脱，不拘一格，别开天地(图8：石涛《临风长啸图》)。清中期的“扬州八怪”几乎每人都擅墨竹，且各具特色，如汪士慎的清平淡雅、金冬心的古拙平和(图9：金农《竹》)、李复堂的繁浓简秀、李晴江的狂放瓷肆、罗两峰的坚挺傲岸，郑板桥的清瘦劲健……“八怪”之中，独板桥“删繁就简”，“标新立异”，其“六分半书”和“震电惊雷之学”与“掀天揭地”之文、之诗以“三绝诗书画”著称(图10：郑燮《竹石图》)。有相悖于“胸有成竹”为“胸无成竹”之论，把“意在笔先”升华为“趣在法外”之道，集李夫人之“影”、文与可之墨、石涛之笔为大成，并以专事墨竹而独树一帜于画坛。清代能事竹者尚有多人，如禹之鼎、恽南田、吴宏、诸■、华■、方薰、蒲华等亦很有造诣。

    总之，墨竹萌源于唐，起点于宋，盛行于元，光大于(明)清；文同、吴镇、夏昶、郑燮不同时为对墨竹推陈创新有重大贡献的四座高峰；唐及其以前之竹多作配景且设色；双勾法画竹宋代作品颇为多见；竹谱自元李息斋《竹谱详录》为较早且详细，之后汪之元的《墨竹》、蒋和的《写竹杂记》、李景黄和《李似山墨竹谱》、诸■的《青在堂竹谱》、《芥子园画谱》和《十竹斋画谱》中的竹谱部分等均未出其右者。

(本文稿共1980字)

作者：尹石

    国家高级美术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