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鸟画中诗的境界

赵钲

　　衙斋卧听萧萧竹，疑是民间疾苦声。

　　些小吾曹州县吏，一枝一叶总关情。

　　这是郑反桥 题在自己创作水墨竹子上的一首诗。作者运用通感和丰富的想象，用深沉的笔调，直抒胸臆地道出了这位七品县令所肩负着忧国忧民的责任感。使画面的内涵得以丰富。

　　诗画同源而分流，源于作者对社会与时代的深切感受，流经生活的天地而汇于艺术的海洋，它们是人类心灵文明的重要表征。苏轼在评论王维时曾说过：“味摩洁之诗，诗中有画；观摩洁之画，画中有诗”。(《书摩洁〈兰田烟雨图〉》)。故能诗者必知画，而能画者多知诗。

　　我们祖国地大物博，跨寒、温、热三带，有森林、草原和沙漠等不同的生态环境，就花鸟种类来说，各在竿种以上，可以说是四季花香，终年鸟鸣。在我国栽花养鸟已不几千年的历史，歌咏花、鸟的诗也有几千年的历史。花鸟诗属于咏物诗的范围，我国古典诗歌中的咏物诗，指专以借沪某种事物来抒发情怀或申明事理的作品。真、善、美莫不是具有时代的，社会的，民族的独特声音和色彩。好的咏物诗，要能在物之内，又要能出物之外。就花鸟诗而言，要能在物之内，不仅要形象地描绘各种花鸟的自然形态和生物属性，表现它们形态，色彩、声音的外部美；而且要传神地表现它们的品格、风韵的内在美。总要形神兼备，也就是写花鸟要有所寄托，“言在此而意在彼”，熔铸进作者自己的思想感情。只有形审俱备，而又立意高远，才是高明之笔，上乘之作。

　　在唐代以前，画上一般题穷款。在花鸟画上题诗，始于宋代，盛于明、清。画家大多是自画、自咏，自题，以诗书画合璧的综合形式来表达艺术的感染力。当然也不是每画必题诗，在现化认为。在画上题诗是画面整体构图的需要，不可见空就题，反而塞气。如画面比较满亦可题在树、石、竹之间或天头另辟诗塘。关键在花鸟画本身的描绘来反映诗境意味到是画家必须追求的。这同样必须加强画家本身的文学素养和笔墨功夫。

　　诗与画的结合，有先创作诗，再根据诗境来创作画；也有画好后，根据内容作诗题上去。还有自己画好请别人来题。如苏轼题惠崇《春江晚景》：

　　竹外桃花三两枝，　春江水暖鸭先知。

　　蒌蒿满地芦芽短，　正是河豚欲上时。

　　有其下者，画好以后，选一首他人的诗句补进画中空处，诗画的意境得不到有机的结合。

　　画中的境界，欧阳修首倡画意，他说：“萧条淡泊，此难画之意，画者得之，览者未必识也。飞走迟速，意近之物易见，而闲和严静，趣远之心难形。若乃高下向背，远近重复，此画工之艺耳，非精鉴之事也。仉瓒主张文气持重，气韵夺人，用笔墨趣味来表达主观的情感，他在《题自画竹》中说：余之笔聊以写胸中逸气耳，岂复较其似与非，叶之繁疏、枝之斜与直哉”。表现的天真幽淡、萧条寂寥的自然之美。王冕的“墨梅”风格，神韵秀逸。清代朱方霭《画梅题记》中说：“画梅须高人，非人梅则俗，会稽煮石农，(即王冕)妙笔绘寒玉。”王冕仍题墨梅诗云：

　　我家沅砚池头树，个个花开淡墨痕。

　　不要人夸颜色好，只留清气满乾坤。

　　王冕的贡献是把文学和人格融于墨梅，笔情墨意，神韵秀逸，冠古而绝今，“贞贞岁寒心，帷有天地知”又进上步升华了墨梅图的意境。徐渭才气横溢，文情并茂。有奇经历，有奇情、奇胸腹，故有奇字、奇诗　奇画，开创大写意，笔酣墨饱，淋漓尽致，清朝嫩园居士说：“青藤画梅，圈不成圈，枝不成枝，一片神行，其用笔如生龙活虎。不可捉摸，其泼墨也如空中云雾，舒卷自然。”徐渭题自画《水墨葡萄》云：

　　半生落魄已成翁，独立萧斋啸晚风。

　　笔底明珠无卖处，闲抛闲掷野藤中。

　　这是对自己怀才不遇的自嘲。八大山有在画里表现的是爱国之忱，亡国之恨，造就了他在中国花鸟画坛上震古烁今的高峰。他所创作的“出污泥而不染，濯清涟而不妖”的莲花，“傲岸不■、坚贞挺拔”的寒松古梅，以及卓然不群的危石、白眼向人的小鸟，他以幻化的笔墨、夸张的手法，对客观对象的精神、气质加以特别的强调，甚至改组对象的形状，并以此作为自己的艺术追求，于活泼的生机中蕴藏着一种深知的意味味。吴昌硕在题自画菊花诗里表现了积极的人生态度：

　　几番沉醉惹颜红，　为有东■菊数丛。

　　乱插满头归未晚，　且开笑口向西风。

　　齐白石则是在自题藤花诗中表达自己热爱生活，表现自然与创作的关系：

　　晴起推开南向窗，春晴花暖日初长。

　　传闻舍北藤花发，移入萧斋纸上香。

　　画不同的内容来表达作者不同的情感寄托如梅花的坚贞，兰花的空谷自香，菊花的傲霜晚荣，竹子的虚心有节，牡丹的雍容华贵，更有许多吉祥之意的题村，如“喜上眉梅梢”、“富根基(牡丹丛下鸡)”、“连年有余”(莲花下鱼)“事事如意”(两只柿子、如意)等等。

　　造型上表现幽轴、友爱、怀念、觅食等。

　　构图上掌握气势，重于穿插，疏密的对比。

　　色彩上大调和、小对比。暖色视觉相近热烈，冷色视觉相远，淡墨是高级灰。可适当调用。

　　笔墨上使用破、积、染点风诸手法。

　　从表现物体的自身，反映日、月、风、晴雨、露、云、雾的变化。

    以上所提的各个方面，均对画中的诗境起到生要的作用。